《且听风吟》
单纯说感谢二字都不足以表达此刻对伶太太的感情。
说起来，伶太太是《相见欢》的第一位读者，也是我完稿之后迫不及待想要分享给的朋友。其实这篇文章还有太多的不足。尤其在我回头重读的时候，无数次想问自己为什么没写明白。每个人，我都想多分一点字数，想让读者看到她/他本来的样子。但最后，我都选择了缄默。
伶太太对顾之川和姜欢的分析，有种一眼看穿我小把戏的犀利感。太太在读完四分之一左右就能近乎准确地预言他们的未来，让当时的我惊喜得浑身一个激灵。太太的分析，远远超过了这篇直白的流水账本身。这一样是个老掉牙的，闷死人的故事。可是伶太太的评论，让平凡的它有了一星光彩。
其实番外《狼》我还在痛苦的产出中。祝每个小顾，小姜，小许，小周，小罗......都能在生活的泥淖里相携或者孤独地前行。
感谢十四太太邀我写文评。匆忙写就，一点浅见难入正眼，有时间会继续修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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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说一个题外话。因为我是提前看过第一二章的，这一次阅读全文之前，我特意选择了坂本龙一的《Solitude》作为背景音乐，果不其然是效果绝妙的。
再来说一个笑话。在我看完《相见欢》的时候，并没有什么感触。但在我拖着脚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、身子回落沙发的五分钟后，眼泪竟然掉了出来。就好像淋湿顾之川的那阵雨突然落到了我的身上，将我砸个正着。建城太空了，空得好像就剩那么几座大楼，几辆车，可惜天气不好，闷着云，空气里飘着酒和杨花的胶着味道。我像顾之川一样缩着头不停地往前走，往前走，绕过几辆车，绕过几栋楼，被琢磨不定的云彩跟了一路，直到大雨追上。
写到这里要大力赞美十四，她是非常懂得抓住读者起落的，我难以形容那个时刻的准确感受，或许那一瞬间我完整地摸到了顾之川的心。它是那么小小的，小小地被揪成一团，又摊开抚平，轻微的折痕却怎么都回不去。顾之川是个好孩子，和薛铭扬不一样的好。他胆小，脆弱，敏感，又强大，固执，加上旺盛的同理心和好奇心。这样综合矛盾的产物，在十四的笔下生动地吟唱，自卑又高傲。仔细想来，顾之川何尝不是现实中的你与我，在社会中面无表情地习惯被孤立，被忽视，但心里还有一丝坚持，等待冲破束缚。
这是一场人生的冒险，顾之川选择了赌。脑袋里毫无概念的五十万，在我看来，是他为自己追加自由的筹码。我之前说过，顾之川是拥有旺盛好奇心的。他的漠然，亟待一点火苗点燃。做得漂亮的简报，即便是帮人热饭，他也能做到最好。我知道他是不甘沉默和寂寞的。罗卉对他的关怀体贴，姜欢对他的若即若离，他搞不懂也不愿去搞懂，他需要的就只是一个台面上得到承认的机会。为了赚到五十万，还是不必相亲，对被家庭和职场孤立的顾之川来说，什么都好。于是姜欢和罗卉卷起的这场旋涡，他没法不掉进去。即使像他自嘲一般的抬起一寸颈椎就会发疼，他也要往前踏步追赶，容不得他后悔。
我不知道顾之川会不会偷偷学着朴树唱“你在拼命地追赶，这条路究竟是要去哪儿”，但顾之川执拗地说姜欢从没有回过头去看他，一次都没有。明明自己那么拼命地追赶他的脚步，他拿到了五十万的合同，他得到众人的称赞和羡妒，姜欢似乎还是和他像是河两岸，“永隔一江水”。但在我看来，姜欢是有些喜欢顾之川的，只不过还没到下定决心的那一步。成年人的感情太贵了，挑出一点给别人就好似剜肉剖心，浸淫职场多年的姜欢绝对给不了这么笃定的誓言。就好比十四这次雾里看花地处理姜欢和罗卉的过往，也是属于成年人的体面地心知肚明。
要说这次十四的故事依旧简单。然而也因架构简单，所以构建人物的复式性格尤为复杂。或许的是为了照顾读者的注意力，这次十四花了很大的气力让读者寸步不离的追着顾之川的情绪，也随着他在隐忍中慢慢爆发。事实上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，我不禁想和迈克尔.哈内克的《第七大陆》做一下对比。这里就要抛出一个问题：当努力工作成了工作本身、拼命赚钱成了赚钱本身，在一切都轻车熟路以后，生活还能变成什么？我和十四曾不止一次地讨论过社畜不易的话题，虽然每次只是简短的叙述，可我们心里都明白，我们拥有这世上最无敌的武器——“忍耐”，那么单调和冷漠就不再是生活的强敌。 顾之川的身上也带着同样的原生烙印，并且因为身份更深更复杂。
有人说在职场摸爬滚打，天长日久总会变得老练圆滑。当我追随顾之川的时候，也会感觉顾之川总有些曲线救国。他的目的单纯得有些刻意，显得其他人毫无趣味性。然而十四在后续中娓娓道来他三年的压抑和痛苦，那一刻闷雷终于在雨云中炸开。他渴望得到的承认，更带着一种“人”的资格。父母的痛苦在他身上更为放大，他背负得太多。他一次又一次地表达赚钱这个市侩的想法，不仅仅是为了逃离家庭的束缚，更像是在世人面前表露一种决心。同性恋也可以活得孑然一身，因为实力而不被指指点点。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，他是自投罗网地栽进姜欢和罗卉的陷阱里。
在这个职场和情感的双重博弈里，没有一个人成为赢家。姜欢升职成功又恢复成了单身，罗卉得到了女儿，在远走之前坦白了谎言，得到了喘息的空间，而顾之川只落得一个远离建城了理由。这个理由有好有坏，对顾之川来说，没有比这个更糟了，也没有比这个更好了。就像是得到了一杯美式咖啡，他嫌弃它的苦涩，又饮得心甘情愿，不愿浪费。不得不说开放的结尾让我舒了一口气。经历过太多次的匆忙收尾，我体验过那种脱力的阉割，实在是作者的酷刑。十四的功力深厚，那么浅浅的对话，我竟然看到一个不算遥远的重逢。
说回故事本身来吧。我愿意叫它故事，并非因为它取自真实，而是因为它足够真实。记得我在写《二三事》的文评时，也说了类似的话。故事本身只能是一个情景的表达，是感情的依托，在此时我能感受十四对生活的坚持和热爱，对每一个人和事物都带着足够的诚意。在《二三事》里十四将烟火气挂满了小巷，这次让社畜的延喘遍布建城，实在太惊喜。只不过这个故事相较前者更为沉钝，这是深入生活才能有的透明的忧虑和反复的绝望。伍尔夫说，“其实生活本没有什么，只是想得多了，才生发出这些令人身心疲惫的可能性。”很多时候会自我夸大忧虑和绝望，我们才能略微感知到，自我与本我过于亲密不是一件好事。当然，在我看来，这个故事绝不是一味强调主题“职场”和“爱情”，也不是一遍遍地咀嚼“痛苦”和“压抑”。更多的，我认为十四想表达的是一种“前行”的可能性 。了解人生，感受人生的本质，然后坚持去热爱它。在压抑和沉痛的时候，或许我们也要去学着意识剥离，像是去追赶一阵风一样，在生活中欢愉前行。